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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婦女節(jié)專題

闖深圳的女人

2010-03-03 15:46  [查查吧]  來源:ytshengsheng.cn


  
  “鬼呀!搞沒搞錯。又一個到深圳葬送自己青春年華的人。”
  我聽完他這句話后,瞪著迷惑的眼睛望著面前這位有著儒雅風(fēng)度、自稱OK李的人。
  “大小姐呀,你別用這樣讓我難以消受的目光盯著我好不好?你對我的話深感不解是不是呢?等你被深圳吸引、被深圳的大把機會所欺騙、被深圳的人性所震撼、被深圳所困惑、又被無情地拋棄的時候,你就想念深圳是個無聊的地方。”說到這兒他推了推挺不錯的眼鏡框看著我。然后又補充說,“活在深圳無主題”。
  “可是,我已經(jīng)來了。”我底氣不足地說。
  “來了。來干什么?內(nèi)地呆不下去?被男友拋棄了?離婚?做生意虧得一塌糊涂?或者到深圳干一番大事業(yè)?哈哈,哈哈哈,別逗了。深圳不相信眼淚,只相信無聊。你懷著雄心大志到這里干上幾年試一試,無論發(fā)不發(fā)達(dá)都會發(fā)現(xiàn)無聊是深圳人的重要生活方式。你不信?這絕對沒關(guān)系,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嘛。還記不記得那個年代在我們校園里轟轟烈烈地討論過這個題?走著瞧。”說完他又推了推鏡框。
  “那邊我已辭了工,回去不可能了。”我說。
  “來了幾天了?”他撇開我的話問。
  “昨天剛到。”
  “住哪?”
  “朋友那兒。”
  “噢,你有地方住。”說完他的表情很滑稽。
  “什么意思?”我像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
  “你挺敏感的。”他笑著說,“你要沒地方住,就住我那兒。”
  “住……你那兒?什么意思?”
  “一見鐘情。”他說到這兒哈哈大笑起來。
  我?guī)е鴰追植豢伤甲h的表情注視著他。
  “我沒有故弄玄虛,而是坦坦蕩蕩。這也是深圳的無聊。你慢慢會體會的。”
  我淺淺地笑了笑,表示一份在度。
  “喂,怎么同你聯(lián)系?能留下個地址之類的嗎?今后如果有困難,作為校友我試著幫一幫你。聽我說,到深圳是需要朋友的。”他說。
  我留下了住在黃木崗的地址和電話。我們閑聊了幾句話后我進(jìn)人才市場,他騎自行車走了。剛走幾步他又返回來大聲喊:“別輕易相信人。你只記住深圳人很無聊這句話就行!”他的話惹得滿大街人望著我,即而聽見許多人在竊竊地發(fā)笑。我一臉無可奈何。


  
  二
  
  其實我深圳一個朋友也沒有。在飛機上認(rèn)識一位叫陳皮的深圳人,因為是同路,年齡相當(dāng),都是大學(xué)本科,所以談得挺投機。他說合租的房間是三房一廳,現(xiàn)在住著兩位男士,一個房空著沒有租,可以同房東說一下租下來,先把住的地方穩(wěn)定下來,下一步再找工作。我同意了,下了飛機他就熱情地招呼我吃了頓午飯,帶我到他那三房一廳。一個電話就和房東談好了房價,我就住了下來。按他的話說挺順的。
  “哇哈,住進(jìn)來一位漂亮又風(fēng)韻十足的女人,可真夠刺激的。會不會做飯?會做飯的話哥們兒買菜,我們吃上一頓家庭飯,你看怎么樣?”
  我在客廳剛坐下不久,另外一室外房客就大方地嚷嚷著。他自我介紹姓丁,叫丁大偉。
  于是,那頓飯就自然落到我頭上。以后他們常吃我做的飯菜。這個“家”由于我住的緣故,到處都被我擦洗得干干凈凈。過去亂七八糟堆放的東西都利利索索地歸了類,井井有條地擺好。收拾房間,做飯好像真的屬于女人的天性。現(xiàn)在的這個家,還真的有點“家”的味道了,兩個位男士贊不絕口。
  這兩位男士在國有大企業(yè)集團的公司里做貿(mào)易,屬于白領(lǐng)階層,收入不錯,又是單身,自然活得灑脫,活得無聊。
  除了出差是工作而外,就是幾個人打麻將,鋤大地也算是“工作”?;氐郊覂蓚€人看足球,鋤大地。要不然出去打保齡、臺球、跳舞、喝啤酒、洗桑拿。他們天性好像怕孤獨和寂寞似的,三十剛冒頭,把黃金時光就那么交給了牌桌和酒桌。而且還用金錢和財富做陪嫁。
  實在沒事兒,丁大偉就躺在沙發(fā)上吹煙圈兒。吹得極有耐心,又極有韻味兒。陳皮有一天針對一只甲殼飛蟲展開了攻勢。他將甲殼蟲一腳踢暈,然后滿屋踢著玩兒。甲殼蟲蜷縮在墻角不動,陳皮就頂著滿頭大汗蹲著用牙簽撥弄,待甲殼蟲動彈,又漸漸蘇醒后,他又將它弄到客廳中踢著玩兒,就那樣一玩兒一個小時直到把甲殼蟲徹底玩死才罷休。
  目睹著這一切,我想著OK李的那句話——無聊。
  陳皮和丁大偉雖然在一個公司干,卻不親不疏,不冷不淡,可聚可分,非常獨立。他們也常搞單線,各玩各的,有時一宿不回來。關(guān)于私生活的概念在男人的人性中表現(xiàn)得特別理性化。


  
  三
  
  我滿大街亂走,一是熟悉深圳街道,不至于走得連家都不認(rèn)識,二是找就業(yè)機會。在人才市場我交了十幾份表格,又到拉客的媒介機構(gòu)去上明明白白的當(dāng)。這樣就耗去了十幾天的光景。
  這天我坐在客廳里,電話響了。是那位找家教的女士打過來的。她讓我過去面試,我聽后很興奮,顧不上疲勞就跑出來,還搭的士去的。
  這位女士姓楊,是兩個小孩兒的母親,不滿三十歲。她老公經(jīng)營醫(yī)藥醫(yī)療器材,她經(jīng)營進(jìn)口皮鞋生意。兩個孩子上幼兒園,家中有一位廚娘兼保姆。她找一個專門家教來輔導(dǎo)兩個小孩兒的讀寫和繪畫及簡單的英語。我符合條件不說,我還有一套幼師經(jīng)驗。
  敲開了門,她很客氣讓我進(jìn)屋。我們談得挺投機。她是那種敏感、脆弱又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女人。我在談話中感到了她有一些壓抑又極力掩蓋傷感。他很急躁地領(lǐng)她的兒子和女兒見我,并問他(她)們喜歡不喜歡我。然后敲定讓我明天就過來給她的小孩兒上課。
  從她家出來后,我心情非常好。雖然是家教,卻是來深圳后的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好像很有理由該高興似的。
  我為了慶祝這份高興,特意跑到麥當(dāng)勞去吃了一杯圣代。正在吃時一個小孩兒過來撲在我身上咯咯笑著叫媽媽。他的媽媽拉住他一臉委屈加急躁地高聲喊:“媽媽在這兒。”隨后使勁拉他,而他又故意調(diào)皮,使勁兒將頭埋在我的腿中間不出來。我激動加意外,沒注意將圣代花花地抹了一臉。而小孩子的母親氣漲紅了臉,使勁擰了一把小孩屁股,小孩兒立刻驚愕地抬起頭看著我,接著轉(zhuǎn)過身看他媽媽,即而委屈地撇著嘴哭開了。小孩兒母親似乎還未解頭頭之恨,“啪啪”地打著小孩兒屁股,說著我聽不懂的廣東話,將小孩兒拽到另外一張桌上。
  四周的人望著我滿臉花花綠綠圣代直笑,小孩兒回頭望著我在哭,而我心里卻極端極端地復(fù)雜。那才是五味俱全,七上八下的。
  轉(zhuǎn)過身用紙巾揩臉,心里終于憋出一句話來:這個女人,既不會做媽,又不會做人!
  又仔細(xì)想一想:無聊!
  走在路上淚在眼眶中滾動。我想念老公和兒子。
  回到宿舍,我房門上貼著個條子:明天去寶鼎公司公司報到;明天去平安保險公司報到。我撕下條子,心里琢磨著該給楊小姐打個電話說上課改在下午。正在想著電話響了起來。
  “喂,是王小姐嗎?”電話是楊小姐打來的。
  “我是。”我立刻回答。
  “我家保姆說你臉上烏云遮天有霉氣的哇。我們做生意的人很相信運氣的,你明天不用來了,我另外找人的。”楊小姐說到這兒將電話掛斷。
  我舉著“嗡嗡”作響的電話像個木頭人。
  放下電話心里直想大聲吼叫。說真的,就算原因在我,怎么還有這么不會說話的人呢。說她直爽,說她沒修養(yǎng),說她沒人味兒……真都沒說錯。心里的氣無處撒,撲在鏡子面前去照臉。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不知道什么叫“烏云遮天”。心里罵:鬼保姆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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