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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jié)專題

父親節(jié)故事:名人與父親_名人寫父親(8)

2010-06-18 19:07  [查查吧]  來源:www.ytshengsheng.cn  點擊:

  1950年8月26日杜致禮和我在普林斯頓結婚。我們相識倒不是由胡先生或父 親的其他朋友所介紹,而是因為她是1944年到1945年我在昆明聯(lián)大附中教書時中 五班上的學生。當時我們并不熟識。后來在普林斯頓唯一的中國餐館中偶遇,我 恐怕是前生的姻緣吧。50年代胡先生常來普林斯頓大學葛斯德圖書館,曾多次來 我家做客。第一次來時他說:“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自己找到了這樣漂亮能干的 太太。”

  父親對我1947年來美國后發(fā)表的第一篇文章與翌年我的博士論文特別發(fā)生興 趣。1957年1月吳健雄的實驗證實了宇稱不守恒的理論以后,我打電話到上海給 父親,告訴他此消息,父親當然十分興奮。那時他身體極不好,得此消息對他精 神安慰極大。 1957年我和杜致禮及我們當時唯一的孩子光諾(那時6歲)去日內瓦。我寫 信請父親也去日內瓦和我們見面。他得到統(tǒng)戰(zhàn)部的允許,以帶病之身,經(jīng)北京、 莫斯科、布拉格,一路住醫(yī)院,于7月初飛抵日內瓦,到達以后又立刻住入醫(yī)院。 醫(yī)生檢查數(shù)日,認為他可以出院,但每日要自己檢查血糖與注射胰島素。我們那 年夏天在租了一公寓,每天清早光諾總是非常有興趣地看著祖父用酒精燈檢查血 糖。我醒了以后他會跑來說:“It is mot good today,it is brown.”(今 天不好,棕色。)或“It is very good today ,it is blue.”(今天很好, 藍色。)過了幾星期,父親身體逐漸恢復健康,能和小孫子去公園散步。他們非 常高興在公園一邊的樹叢中找到了一個“secret path”(秘密通道)。每次看 他們一老一少準備出門:父親對著鏡子梳頭發(fā),光諾雀躍地開門,我感到無限的 滿足。

  父親給致禮和我介紹了新中國的許多新事物。他對毛主席萬分敬佩,尤其喜歡毛的詩句。

  1960年夏及1962年百般,父親又和母親兩度與我在日風瓦團聚。致禮、光宇 (我們垢老二)和二弟振平也都參加了。父親三次來日內瓦,尤其后兩次,都帶 有使命感,覺得他應當勸我回國。這當然是統(tǒng)戰(zhàn)部或明或暗的建議,不過一方面 也是父親自己靈魂深處的愿望??墒撬质嗣埽阂环矫嫠写嗽竿?,另一方 面他又覺得我應該留在美國,力求在學術上更上一層樓。 和父親、母親在日內瓦三次見面,對我影響極大。那些年代我在美國對中國 的實際情形很少知道。三次見面使我體會到了父親和母親對新中國的看法。記得 1962年我們住在Route de Florissant,有一個晚上,父親說新中國使中國人真 正站起來了,從前不會做一根針,今天可以制造汽車和飛機(那時還沒有制成原 子彈,父親也不知道中國已在研制原子彈),從前常常有水災旱災,動輒死去幾 百萬人,今天完全沒有了。從前文盲遍野,今天至少城市里面所有小孩都能上學。 從前......今天......正說得高興,母親打斷了他的話說“你不要專講這些。我 摸黑起來去買豆腐,排隊站了三個鐘頭,還只能買到兩塊不整齊的,有什么好?”

  父親很生氣,說她專門扯他的后腿,給兒子的錯誤的印象,氣得走進臥室,“砰” 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知道他們二位的話都有道理,而且二者并不矛盾:國家的誕生好比嬰兒的 誕生,會有更多的困難,會有更大的痛苦。

  1971年夏天我回到了闊別二十六年的祖國。那天乘法航自頃甸東飛,進入 云南上空時,駕駛員說:“我們已進入中國領空!”當時我的激動的心情是無法 描述的。

  傍晚時分,到達上海。母親和弟妹們在機場接我。我們一同去華山醫(yī)院看 望父親。父親住院已有半年。上一次我們見面是1964年底有香港,那時他68歲, 還很健康。六年半中間,受了一些隔離審查的苦,老了、瘦了許多,已不能自己 站立行走。見到我他當然十分激動。 1972年夏天我第二度回國探親訪問。父親仍然住在醫(yī)院,身體更衰弱了。 次年5月12日清晨父親長辭人工。享年77歲。 6歲以前我生活在老家安徽合肥,在一個大家庭里在。每年舊歷新年正廳門 口都要換上新地春聯(lián)。上聯(lián)是“忠厚傳家”,下聯(lián)是“詩書繼世”。父親一生確 實貫徹了“忠”與“厚”兩個字。另外他喜歡他的名字楊克純中的”純“字,也 極喜歡朋友間的信”與“義”。父親去世以后,我的小學同班同學,摯友熊很小 明寫信來安慰我,說父親雖已過去,我的身體時感覺 循環(huán)著他的血液。是的, 我的身體里循環(huán)著的是父親的血液,是中華文化的血液。 我于1964年春天入美國籍,差不多20年以后我在論文集中這樣寫道: 從1945年至1964年,我在美國已經(jīng)生活了19年,包括了我成年的大部分時 光。然而,決定申請入美國籍并不容易。對一個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成長的人,作 這樣的決定尤其不容易。一方面,傳統(tǒng)的中國文化根本就沒有長期離開中國稱居 他國的觀念。遷居別國曾一度被認為是徹底的背叛。另一方面,中國有過輝煌燦 爛的文化。她近一百多年來所蒙受的屈辱和剝削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靈中都留下 了極深的烙印。任何一個中國人都難以戽鄧這一百多年的歷史。我父親在1973年 故去之前一直在北京和上海當數(shù)學教授。他曾在芝加哥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他激 歷基廣。但我知道,直到臨終前,對于我的放棄故國,他在心底里的一角始終沒 有寬恕過我。

  1997年7月1日清晨零時,我有幸在香港會議展鑒中心參加了回歸盛典???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在“起來,不愿做奴錄的人們”的音樂專用中冉冉上升, 想到父親如果能目睹這歷史性的,象征中華民族復興的儀式,一定比我還要激動。 他出生于1896年——101年前,馬關條約,庚子賠款的年代,在殘破貧窮,被列 強欺侮,實持上已被瓜他了祖國。他們那一輩的中國知識分子,目睹洋人在租界 中的專橫忍受了二十一條款,五卅慘案,九一八事變,南京大屠殺等說不完的外 人欺凌,出國后嘗了種族歧視的滋味,他們是多么盼望有一天能看到站起來的富 強的祖國,能看到“大英帝國”落旗退兵,能看到中國國旗驕傲地向世界宣稱: 這是中國的土地。這一天,1997年7月1日,正是他們一生夢寐以求的一天。

  父親對這一天的終會到來始終是樂觀的。可是直到1973年去世的時候,他 卻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兒子會躬逢這一天的歷史性的盛典。否則他恐怕會改吟陸放 翁的名句吧:國恥盡雪歡慶日,家祭毋忘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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